一路讲讲说说,已到镇上。只见一爿茶肆,甚是浩敞。包行恭道:“我们口渴得紧,在此吃杯茶再作道理。”便跳下车来,就在沿街桌子泡了一壶茶,坐将下来。看那对门,却是一家酒肆,那蓝布帘上,写着“杏花村”三字。门面虽只一间,望到里边坐头,却也不少饮酒的人,出出进进,甚是闹热。面前系着一匹白马,鞍踏凳,装饰得甚是华丽。正在看时,只见店中走出一个后生来,年纪二十左右,却是有些面善,从那里见过的样子。那后生见了行恭,将他上下身看了一看,走到东面去了。不多时,依旧走入酒店,进门的时候,回转头来把行恭一看,也像认得的光景。行恭想了一回,再也想不出来。车夫道:“大爷,对门的高粱酒是有名的。爷若用酒的,何不过去吃一杯?”包行恭道:“你若喜欢饮酒,我就同你去吃一杯。”车夫听了大喜。
二人立起身来,正要走到对门,忽听得酒店里面一片声扰攘起来。丁丁当当,乒乒乓乓,好似碗盏壶瓶、台机桌凳尽行翻身的样子。望到里面,人头挤挤,只打得烟尘丢乱,落乱纷纷。有几个人飞奔出来,一路向东而去,好似唤人的模样。二人便立定了看。不多时,来了四五十个大汉,手中短棍的短棍,铁尺的铁尺,一拥而进。车夫道:“这班人都是窑上的做工,最喜打降。他们齐心的狠,若吃了亏时,一呼百应。今日这两个过客惹了他们,终没便宜。”只听得里面厮打之声,只少得房屋翻身。外面的只管络续进去。车夫道:“只五六间房,只怕挤得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