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罗让她笑得心头一酸,垂首盯着脚尖:“伯母呢,您恨靖安侯么?”
裴夫人叹了口气:“他也是受害之人,我为何要恨他?”
花罗:“那我呢?您恨我吗?”
裴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,双肩开始微微颤抖,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。
花罗向前走了一步,粗麻孝服的裙摆拖过今年刚刚更换过的崭新门槛,她慢慢走入灵堂,动作带起微风,拂过白烛灯火,映出满室扭曲晃动的暗影。
“因我回京,因我不顾劝阻与容祈相交,因我执意寻求二十年前的真相,因我掺和进端午老丐遇害一案,因我与那些面具杀手一再结怨……”
她声音有些哽咽,却又恶狠狠地把那点软弱的声调压了下去,深吸一口气:“我不知究竟哪里出了错,可我能感觉到,若没有那一切,大约也就不会有今夜的事情。所以,您恨我么?”
裴夫人仰起头,泪水划过鬓边,没入素白衣领。
良久,她终于开口,却没有给出答案,而是问:“你觉得你做错了么?”
花罗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攥紧,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裴夫人睁开眼,第一次回过头来:“你觉得,你身为裴家骨血回到自己家里认祖归宗,错了么?你为人子女,想要为沉冤二十载的亲生父亲求一个公道,错了么?少年意气,与志趣相合之人交游,错了么?昭彰善恶,扶弱惩奸,告慰无辜者在天之灵,又错了么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