超然于“奇”“正”之上,穿越于时代之表的天才有没有?有。除了钟繇,“韵高千古、力屈万夫”的书圣王羲之也是一个,前人对其书迹的评价是“势如斜而反直”“迹似奇而反正”。然而,天才并非仅仅依赖于天性,天才们都很勤劳。钟繇“卧画被穿过表,如厕终日忘归”,王羲之“笔山墨池”之余,还要感叹追不上张芝,“假令寡人耽之若此,未必谢之”!
韩愈曰:“周道衰,孔子没,……其言道德仁义者,不入于杨,则入于墨。”换句话说,天下搞艺术的人,不入于“奇”,则入于“正”。
那么,怎么办呢?有一种说法是,要么“正门入,旁门出”,要么“旁门入,正门出”。意思是就自己天性所近,先把天性中相对明澈的那一面发扬起来,在此之外,还要直面自我,把潜在的、被蒙蔽的那一面开掘出来。既然“奇”与“正”这两端都是产生“俗”的根源,如何做到“不俗”?“不俗”就是艺术的本质,用现代语言说,就是“不可预测”“不确定性”,用禅宗解释就是“离两边”“无所住”,就是非正非奇,亦正亦奇;即正为奇,即奇为正。
这么说着,就有点像是修行了。
没错。艺术无非是修行的一种方式。王澍拈出“一正一偏”后,所描述的“游行自在,动合天机”“脱然畦径之外”,跟圣人所描述的“从心所欲不逾矩”,不是差不多的口吻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