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腾文曾与父母反对过,但父母都跟他算过这笔账,他如今虽然中了秀才,每年再种地不必向朝廷交纳税贡,有些好处但却并不多。家里父亲是与他一样的读书人,成日只知吟诗作对,不擅生计,生活全压在母亲身上,一家人靠典当为生,如今欠债累累。
他若是要读书,每年笔墨纸砚都是一笔不菲的开销,长此以往入不敷出。他年岁大了,今年虽说中了秀才,可淮城之中年轻有为的读书人又不是只得他一个,他样貌只算清秀,并非多么高大威猛,真正有钱人家的姑娘不一定看得中他,段家家境殷实,且刘氏曾与沈氏提过,只要娶了段家的姑娘,嫁妆必定会封得多些,到时若是他的妻室有银子,可供他继续读书。
如此一来,往后他专心扑在书本上,三年后说不定能中了举人,再不济,这百合的嫁妆银子也够养活他了,到时谋个师爷的职,一旦投了县太爷的眼缘,再加些银子使使,这辈子说不定能混个官史当的。父母将利害关系跟他分析得十分通透,沈腾文最后无可奈何,也只得应了。
只是应虽然应了,他心中却不见得欢喜快乐,毕竟母亲与姑母虽然一再提起这段家娘子长相貌美,但在沈腾文看来,却全是她们说来哄自己的。
若百合真像她们所说的那般贤淑又美貌,为何会已经十七岁了还没说人?一般姑娘十五六岁,哪个不嫁人的?拖到现在还没嫁,肯定是有原因的。自从订下了婚事,他就一直欢快不起来,今日与一班文人出来风流快活,又听同窗们提及此事,正好触动了沈腾文心中的不快,摇头便又随口作诗了两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