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次曾有人把《百家姓》可否算诗来问我,我可以这么答道:“诗只可论体裁,不可论工拙。《百家姓》既是有韵,当然是诗。”总之,我们要先确定有韵为诗、无韵为文的界限,才可以判断什么是诗。像《百家姓》之流,以工拙论,原不成诗,以形式论,我们不能不承认它是诗。
诗以广义论,凡有韵是诗;以狭义论,则唯有诗可称诗:什么可称诗?《周礼?春官》称六诗,就是风、赋、比、兴、雅、颂。但是后来赋与诗离,所谓比、兴也不见于《诗经》。究竟当日的赋、比、兴是怎样的,已不可考。
后世有人以为赋、比、兴就在《风》、《雅》、《颂》之中,《郑志》张逸问:“何诗近于比、赋、兴?”答曰:“比、赋、兴,吴札观诗时,已不歌也。孔子录诗,已合《风》、《雅》、《颂》中,难复摘别,篇中义多兴,此谓比、赋、兴,各有篇什。
自孔子淆杂第次而毛公独旌表兴,其比、赋俄空焉。圣者颠倒而乱形名,大师偏而失邻类。”郑康成《六艺论》也说:《风》、《雅》、《颂》中有赋、比、兴。《毛传》在《诗》的第一节偶有“兴也”二字,朱文公也就自我作古,把“比也”、“赋也”均添起来了。我以为《诗》中只有《风》、《雅》、《颂》,没有赋、比、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