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来福倒不是被蚊子叮得疼,而是心痛。一夜之间,那些熟悉的脸庞都没有了:白花花,蒋孝智,宋丹丹,还有他娘,还有赤卫队副队长范老六一家。比宋二丹还小的小石头,也没了。就像这场大雨洗涤的白鹭河,一切都被巨浪卷走了,找不到一点伤痕,留下的都是被水冲刷过的带着苍白的河沙,还有被浪头拍打过的萎靡不振的河边小草。那些小草,柔弱地躺在那里,等待着喘息。有喘息的机会吗?恐怕,接下来的是比巨浪还要残酷的霜雪。
朱来福的大脑里,刚才想到的那些人似乎根本就不存在,不,根本就还在,还在脑子里,那一张张鲜活的笑脸,根本就没有离开。朱来福流泪了,抬头看,凤凰山上,漫山遍野,到处都是红叶,在翠绿的松树间点缀着,十分醒目。
说到红叶,实际上是两种树。一种是柞柴,一种枫香树。这两种树在大别山十分常见,也十分泼皮。柞柴属灌木,枫香树属乔木。两种树都生活在山里,错落有致,互相照应。柞柴叶像桑叶,嫩叶青绿,老叶酡红。枫香树就不一样,七个叶瓣,像人的手掌,不看柄上的两瓣就会觉得像五角星。枫香树的叶很红,红得滴血。这两种树虽说不是一个科,红的也不一样,但是他们都是山里的风景。在秋天,叶子遇霜弥红,在寒风中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