苑因看着手里的象牙柄小手枪,说:“陈先生,你这样为我着想,我再不收,就真是不识好歹了。”打开膝上的包袱,把枪摁进皮盒内的枪型凹槽里,收进小包里,再把做包袱布的大方花绸披巾系好,抱在怀里。
车到静安别墅的李家门口,有一个青年怀抱着一束花站在那里,看见车停下来,上前两步,看见里头坐着的苑因,便笑着拉开车门。怀里那束花,白的黄的紫的都有,全是伞一样的花朵,每朵小伞花又是一朵一朵小如女子尾指指甲一样花簇聚在一起。
陈蹇生随口问道:“那是什么花?”苑因说:“美人樱。”陈蹇生“哦”一声,又问:“那罗家桌上那瓶呢?”苑因说:“麦仙翁。”美人樱。麦仙翁。陈蹇生想,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名字,也只有恋爱中的少年男女才会有那份闲情逸致去弄清楚,他是听也没听说过。人家送美人儿别致的花儿美人樱,他也够别致,送美人儿手枪。但愿手枪比花有用。他坐着不动,说:“再见,苑小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