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御批寥寥几笔:知道了,一切预备不可过费,准尔所奏。一行草书下来,尾势一顿收了笔,突又想起了什么,转眼朝锦书看去,问道:“你师傅几月里放出宫?”
锦书恭敬道:“回万岁爷的话,我师傅二月打头就出去了。”
皇帝合上折子,锦书忙上前取没批的替换下来,把批阅过的收进盒子里,复又退得远远的,垂首侍立。皇帝不急着看奏章,搁下笔若有所思,“太皇太后侍烟上还有谁?”
锦书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,又不好问,只得应道:“得力的原就只有我师傅,平常要是有什么顾念不上,还有荣姑姑替着。等下月我师傅一走,侍烟上正经就奴才一个人了。”
皇帝半晌没说话,又执了笔批军机处的折子,或者是军务上没有棘手的麻烦事,一连两本下来勾批得游刃有余。
坐地的大薰炉里点着苏合香,暖阁里窗户紧闭,门上又挂着闪缎闱幔,一室内没有半丝的风流动。那个薰炉子是鎏金的貔貅样式,貔貅的嘴大张着,一直咧到耳朵根,又像在笑,又像在恼。塔子燃烧的烟从那张大嘴里冲出来,笔直的一缕袅袅往上升腾,等触到了屋顶上的五爪金龙再四下翻滚开,看着很是得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