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范颜清说院上事忙,止有刁迈彭一个又到首府里看他二人,说的话无非同昨天一样。刁迈彭回到院上,同蒋抚台说:“时候到了。再不办,钦差要提人审问,就来不及了。”当夜刁迈彭就住在院上签押房里,足足忙了半夜。第三天午前又去瞧盖道运,说是:“刚从院上下来,听得说你三位的风声不好。”盖道运道:“无论如何,我有中丞这个凭据,总不会杀头的。”刁迈彭道:“你别这样讲,他们做文官的心眼子总比你多两个,你那里是他对手。你姑且把札子拿出来,等我替你看看还有什么拿住他的把柄地方没有。”头两天盖道运听了黄保信的话,说我们这位把弟如何能干,如何在行,所以一听他言,登时就要请教。齐巧黄保信这时也陪了过来,亦催盖道运把札子拿出来,“给某人瞧瞧还有什么可以规避的方法”。盖道运不加思索,忙从怀里取出那角公事,双手送上。
刁迈彭刚正接到手中,忽然范颜清又从外面进来,拿个盖道运一把拉到对过房里说话。大家晓得他是院上来的,一定是得了什么风声了,盖道运不由得跟了过去。黄保信同胡鸾仁各各惊疑不定。刁迈彭将计就计,亦说:“范某人到这里,一定有什么话说,你二人姑且跟过去听听看。”他俩被这一句提醒,果然一齐走了过去。此时刁迈彭见房内无人,急急从袖筒管里把昨夜所改好的一个札子取了出来,替他换上。那边范颜清故意做得鬼鬼祟祟的,说是:“今天在院上,听见老帅同两司谈起你老舅的事情,大约无甚要紧。老帅总得想法子出脱你们三位的罪名,可以保全自己。”盖道运听了如此一讲,又把心略略放下,忙说道:“果其如此,还像个人。”范颜清又故意多坐了一回,约摸刁迈彭手脚已经做好,倏地取出表来一看,说一声:“不好了!误了差了!”连忙起身告辞;又走过来喊了一声:“刁大人,我们同走罢。老帅叫你起的那个稿子,今儿早上还催过两遍,你交代上去没有?”刁迈彭亦故作一惊道:“真的!我忘记了!我们同走,回来再来。”说完出来,便把札子连封套交代了盖道运,彼此拱拱手,同了范颜清扬扬而去。这里盖道运还算细心,拉开封套瞧了一瞧,见札子依然在内,仍旧往身上一拽,行所无事。